聚焦｜推动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走深走实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六次会议上强调，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需要，要认真落实党中央部署，加强协调配合，形成推进合力。

构建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从全局和战略高度作出的重大决策。围绕各地区各部门如何更好融入和主动服务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记者采访了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徐晓明。

记者：如何理解全国统一大市场“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目标指向？为何强调在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进程中要“加强协调配合，形成推进合力”？

徐晓明：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是立足当前、着眼长远的战略谋划，其核心目标是打破市场中不合理的区域壁垒，降低市场交易成本，加快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营商环境，从而促进资源的自由流动和要素优化配置，实现市场高效畅通和规模拓展，推动我国市场由大到强的转变，不断培育参与国际竞争合作的新优势新动能。

高效规范是市场经济的运行基础，强调制度供给与秩序重构。一个高效的市场应具备完整的市场要素系统和市场组织系统，同时拥有健全的市场法律体系和市场监督体系，以确保市场运行的秩序性和高效性。高效需以规范为前提，脱离规范的高效将导致垄断与混乱，而僵化规范则抑制活力。同时，高效与规范互为条件，需要统筹好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关系。高效的市场需要政府的有效监管和规范，以确保市场运行的稳定性和公平性。政府应通过依法监管，协调平衡各种利益冲突，实现市场的安全、高效、稳健运行。

公平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核心原则，强调破除壁垒与监管统一。高质量发展要求实现效率与公平的更好统一，公平竞争主要体现在规则公共与机会公平等维度。实践中，通过建立统一的市场规则和竞争机制，消除地方保护主义，可以实现公平竞争，从而提高市场效率。例如，通过建立统一的产权保护制度和市场准入制度，确保所有市场参与者受到平等对待，有助于促进资源要素的有序流动和有效配置。此外，反垄断政策在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有助于克服市场失灵、优化营商环境、确立市场竞争规则。同时，政府在市场建设中发挥着引导和调控作用，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相结合，推动全国统一大市场健康发展。

充分开放是市场经济的发展导向，强调规则对接与动能转换。新发展格局“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绝非封闭循环，超大规模全国统一大市场是吸引全球要素的“引力场”。首先，充分对内对外“双开放”有助于建立统一、开放、有序的现代市场体系，使国内市场能够更好地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其次，充分开放可以推动国内经济体制与国际规则接轨，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促进公平竞争，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为高水平开放提供坚实基础。此外，通过扩大市场准入、优化营商环境，能够更好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更好提升经济活力和效率，从而推动国内国际双循环协同发展。

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本质是生产关系不断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制度调整过程，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用“全国一盘棋”的系统思维去深刻理解和把握。政府、市场、社会需同频共振，通过纵向统筹、横向联动、改革创新构建协同治理网络。要从完善顶层设计、加强法治保障、政府职能转变、市场基础设施建设、区域协作和城乡融合等多方面协同发力，加快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为实现高质量发展和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基础支撑。

记者：会议提出，纵深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基本要求是“五统一、一开放”，即统一市场基础制度、统一市场基础设施、统一政府行为尺度、统一市场监管执法、统一要素资源市场，持续扩大对内对外开放。如何理解其内涵和重要意义？

徐晓明：“五统一、一开放”作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核心框架，是破解市场分割、降低交易成本、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系统性制度设计，其本质是通过规则统一、要素畅通、开放协同，将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转化为“质量、效率、创新”三位一体的发展优势。

统一市场基础制度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制度基石，解决“无规可依”问题。作为市场运行的“底层规则”，核心目标是消除地方保护主义，建立全国一致的产权保护、交易规则和竞争政策等基础性制度，为其他“统一”提供法律和规则保障。若基础制度不统一，将直接导致政府行为尺度差异，阻碍要素资源自由流动。统一市场基础制度，宏观层面上主要包括财税、金融等宏观调控制度，例如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应明确事权、改革税制、稳定税负、透明预算、提高效率，建立现代财政制度，确保宏观政策工具不扭曲市场；微观层面上，主要涵盖产权保护制度、交易制度、竞争制度，形成克服市场分割、维护市场统一的基本规范。二者协同构建法治化市场环境，保障公平竞争，促进市场统一。

统一市场基础设施是打通商品、资源、要素流通的“硬支撑”，解决“规则落地难”问题。若基础设施割裂，将削弱甚至阻碍市场化协作水平。因此，要重点聚焦硬件互联互通与技术标准统一，降低市场交易成本。其中，物流是市场流通的重要环节，其现代化和高效化对于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至关重要。包括交通、仓储、冷链、支付等基础设施的完善，有助于打通“最后一公里”，提升整体流通效率。同时，通过数字技术提升供应链整合和流通业发展的协同效应，有助于打破地域限制，促进城乡和区域间的资源流动。当前，全国各地区基础设施发展不平衡，尤其是欠发达地区在交通、物流、交易平台等方面仍存在短板。因此，推动基础设施的均衡发展，特别是加强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重要任务。

统一政府行为尺度是规范行政权力的“边界标尺”，解决“规则执行异化”问题。政府行为是市场制度规则执行的关键环节，若地方政府“以邻为壑”，将极大影响基础制度的效力。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明确政府在市场中的角色定位，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推动其将工作重心转向公共服务供给与市场监管职能的履行。借助科学的制度设计和精准的政策引导，促使各地政府行为不断向规范化、标准化和高效化迈进，最终实现治理能力的全面提升以及治理体系的现代化转型。这不仅有助于清晰界定政府职能边界，更能为市场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发展环境，加快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

统一市场监管执法是维护市场统一的“重要防线”，解决“规则被破坏”问题。要素资源市场的统一要求破除地方利益的藩篱，当前的重点难点在于，监管碎片化导致企业合规成本居高不下，而统一监管则能够有效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为企业创造更加公平、高效的市场环境。实践中，不仅需要政策层面的顶层设计，更需要相关部门的通力协作与持续推进，一是信息共享，建立全国统一的监管数据库，以确保信息的透明与高效流通；二是执法协作，突破属地管理的局限，推行联合执法模式，形成治理合力。

统一要素资源市场是最终落脚点，激活资源配置“全国一盘棋”。推动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等要素市场化定价与跨区域流动，从而激发市场活力。确权登记是基础性工作，涵盖数据产权的界定以及土地经营权的流转等，为要素的高效配置提供清晰的权属依据。在技术要素领域，需大力发展专利交易市场，搭建科技成果跨区域转化的桥梁，让技术创新的红利能够惠及更多地区和行业。对于数据要素，应构建“登记—估值—流通”一体化规则体系，破除区域间的数据壁垒，推动数据资源在全国范围内的自由流动与高效利用。交易平台整合是关键环节，需建立全国性的要素交易所，以实现资源的集中化管理和高效流通。

“一开放”强调借助持续扩大对内对外的协同开放之力，促进内外部资源的整合与协作，加快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具体而言，对内企业要凭借规模优势积极参与国际竞争；对外则要以制度型开放与国际接轨，参照国际规则，促使政府简化审批流程、统一标准。例如，重庆市渝北区在近年来扩大开放的实践进程中，实现了从以对内开放为主向对内对外开放并重的转变，实现了从引进消费力到引进生产力的飞跃，充分彰显了“一开放”在推动区域经济转型方面所具有的战略意义。

“五统一、一开放”以制度统一为基础、以开放协同为引擎，既是破除市场分割的手术刀，更是激活超大规模市场优势的催化剂。“五统一”以制度统一锚定公平底线，通过系统性改革，将“行政区经济”升级为“一体化经济”；“一开放”以链接国内国际双循环升级激活市场潜能，从“要素低效锁定”转向“资源全局配置”，最终形成“市场有效、政府有为、社会有序”的高标准现代化市场体系。随着改革不断深化，全国统一大市场将成为高质量发展的最强底座。

记者：2024年12月，《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指引（试行）》印发，为各地区各部门提供了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工作导向和基本参照。应如何更好抓住重点任务，推动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走深走实？

徐晓明：近年来，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了重要支撑。然而，建设过程中仍面临诸多挑战，存在地方保护主义、市场分割、政府与市场边界不清、区域发展不平衡等问题，制约了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进一步发展。下一步，要紧扣《指引》与本次会议重要部署，聚焦重点任务，狠抓工作落实，在破除行政垄断与深化国际对标中实现全国市场由“大”到“强”的跃迁。

地方保护主义不仅是经济行为，更是一种复杂的社会治理问题，需要从制度设计和社会公平的角度综合施策、系统攻坚。首要任务是建立健全统一的市场规则体系，推动跨区域政策协同，逐步消除制度性障碍。其次，应强化市场监管能力，构建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同时，还需加快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促进数据资源的互联互通，为市场一体化提供技术支撑。通过明确这些重点任务并逐一突破，才能确保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走深走实。

进一步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不仅能够打破行政区划的限制，还能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提供可复制的经验。首先，应建立跨区域协调机制，推动政策标准的统一化。例如，在税收优惠、环保标准等领域实现政策对接，减少因规则差异导致的市场分割。其次，要注重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尤其是交通网络和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以粤港澳大湾区为例，通过构建高效的轨道交通网络和数字化平台，显著提升了区域内要素流动的便利性，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提供了示范效应。此外，鼓励区域间开展多层次的合作试点，探索适合本地特点的发展模式。例如，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通过共建产业园区和联合招商，实现了资源共享与互利共赢。

聚焦重点难点，加强协调配合，多维度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首先，在政策层面，出台更具针对性的顶层设计，明确统一大市场建设的目标与路径，细化阶段性任务，明确各级政府的职责分工，并建立动态评估机制以确保政策落地见效。其次，加大对各地政策的统筹力度，减少政策碎片化现象，特别是在税收优惠、土地供应和环保标准等方面，推动全国范围内的政策协同。同时，在法律法规保障方面，应加快完善相关法律体系，为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提供坚实的制度基础。例如，修订反垄断法和公平竞争审查条例，加强对地方保护主义行为的约束，确保市场竞争的公平性。此外，还需强化知识产权保护，通过立法明确侵权责任和赔偿标准，激励企业创新，促进技术流通。对于新业态和新模式，应及时出台专项法规，填补监管空白。另外，在技术应用领域，要充分发挥现代科技的赋能作用，为市场一体化提供技术支持。加快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包括5G网络、工业互联网和云计算平台，为数据共享和智能化管理创造条件。还要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分析，优化资源配置效率，实现精准施策。例如，建立全国统一的物流信息平台，整合运输、仓储和配送数据，为企业提供一站式服务。

记者：此次会议将“引导干部树立和践行正确政绩观，完善高质量发展考核体系和干部政绩考核评价体系”作为纵深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重要部署之一。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干部应如何树立正确政绩观？

徐晓明：之所以强调树立和践行正确政绩观，是因为阻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很多方面，包括地方保护主义、“内卷式”竞争等问题，都是不正确的政绩观使然。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各级领导干部应切实贯彻落实党中央要求，树立和践行正确政绩观，把新发展理念、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落到实处。

正确的政绩观要以为人民谋利益为出发点与落脚点。必须摒弃唯GDP论，将群众的获得感、经营主体的满意度作为衡量标准。例如，破除地方保护主义虽可能会在短期内影响税收利益，但换来的是全国要素畅通所带来的长期民生改善。

要妥善把握“显绩”与“潜绩”的关系。既要推进交通网络、数据平台等“看得见”的硬件设施统一，也要注重诸如规则统一、信用体系等“打基础”的制度建设。比如，在一些大中城市试点开放户籍准入政策，虽然短期内难见经济回报，但却为人才流动奠定了长期基础。

要强化“全国一盘棋”的系统思维。破除地方保护主义，要求各级领导干部跳出本地区本部门局限，探索通过标准化体系建设，主动对接全国市场，服务全国大局。

要处理好原则性与灵活性的关系。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会遭遇各种卡点堵点，各级领导干部要善于把握方针政策的原则性与对策举措的灵活性，既站稳政治立场、坚守政治底线，又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注重用辩证思维和改革方法推动工作。（郝思斯）